◈ 第8章

第9章

人群里響起吸氣聲,江眠眠跪得筆直,似乎是一點也沒感覺到來自身後的危險,江昭榮目眥欲裂,一個「眠」字已經出口,緊接着,便像被點了穴位一樣停頓住。
江眠眠回頭看去,只見藍煙柔嫩的手掌緊緊包裹住安樂侯的拳頭,嘴角邊有鮮血滲出。
江眠眠彷彿被嚇到一樣,倉皇往後退着,散落的頭髮剛好擋住了她揚起的嘴角。
成了!
藍煙暴露了,哪怕不死在安樂侯的拳下,也必然是身受重傷,被帶入天牢里。
畢竟冒充宮人可不是什麼小罪,一旦進了天牢,哪怕是蕭晏禮,也別想把人全須全尾地救出來!
她靠在柱子上,滿是興味地看着安樂侯和藍煙打鬥,心裏還遺憾着可惜沒有瓜子,多麼真實的打鬥場面啊,這不比內娛強?
安樂侯的拳頭猶如鋼鐵一般僵硬,裹挾着陣陣勁風,猛烈地砸出,從上而下,直擊藍煙要害。
藍煙力量拼不過他,但勝在身形敏捷,還能周旋。
因為離得皇帝太近,一旁的侍衛們雖然已經架好了弓箭,但沒一個人敢射,只能看着兩道身影在空中激烈碰撞,招招兇狠至極,每一次揮動都能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。
安樂侯眼裡赤紅一片,顯然已經把藍煙認成了真正的兇手,每一次出拳都帶着濃濃的殺意。
藍煙氣喘吁吁,阻擋着安樂侯的同時也在觀察着路線,一味地阻擋下去肯定不是辦法,如果再找不到機會走,她肯定會死在這裡!
她上挑的眼睛越過安樂侯的肩膀,看見了被侍衛保護着的呂代宗。
她收了掌,在安樂侯一拳揮過來時不僅沒有擋,還刻意迎了上去,意識到不對的安樂侯恍惚了一下,下意識收了勁,可就是這麼一閃神的功夫,藍煙已經迎着他的力道,飛身進了侍衛的包圍圈,匕首抵着呂代宗的脖子。
「媽的,老東西」藍煙吐了口血:「下手挺狠啊,就是不知道,你兒子有沒有這麼好的身手了。」
安樂侯深吸氣:「你要什麼?」
「放我走。」藍煙匕首靠近呂代宗,在他脖子上淺淺划出一道,鮮血滲出:「我不會給你們考慮的時間,我現在帶他走,你們猶豫一秒,他的血就多留一秒。」
狂的勒,厲害死了你,你今天要是能走就算我輸,廢了這麼大勁還讓你跑了,傳出去我還混不混了?
江眠眠瞅着皇帝,她可沒抱希望在那個兒控爹身上。
這都混成宮人了你還不管?這要是讓她跑了,哪天換張臉在摸回來,就趁你睡覺的時候,站在你床邊,嚇不死你的。
皇帝身後突然一陣惡寒。
他的視線落在江眠眠身上,臉色有些古怪,他並不像市井流傳那般對怪力亂神一說十分忌憚,相反,作為先皇一手培育的太子,他也十分信奉這些。
但他和先皇還是有區別的,對比老了昏了頭的先皇,他還能思考,知道什麼樣的人是真有本事,什麼樣的人是濫竽充數。
只是在他即位這十幾年來,遇到的都是濫竽充數之輩,久而久之,他也不再相信了。
但自己現在聽到的這些,可是有點意思啊。
江眠眠不知道皇帝在想什麼,只是看他看着自己,兩個人就這麼茫然對視着。
哪怕刺客手裡還有自己的兒子做人質,但皇帝在這,安樂侯就算有十個膽也不敢直接說放人,只能跪在地上,祈求着皇帝。
皇帝也知道兒子對安樂侯的重要性,可這刺客也絕對不能放,但也不是怕江眠眠心裏想的場景出現,皇宮的禁衛又不是吃素的。
放走了這刺客,要深究這件事,就難了。
他才不相信沒有人指使,這刺客敢如此膽大包天混成宮人。
皇帝審視的目光從每個人身上划過,最後定格在江眠眠身上。
他為什麼不能聽到每個人在想什麼呢?也省得他再繼續猜來猜去了。
措不及防又和他對視的江眠眠:……
不是大哥,你老看我幹嘛啊,這麼多人等你表態呢!
藍煙的匕首一寸寸抵近,呂代宗流的血也越來越多,皇帝卻還是遲遲沒有表態,安樂侯祈求着,心裏也不免升起了怒意。
他為天啟立下了汗馬功勞,到頭來,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法保住嗎?!
皇帝輕咳一聲,親自扶起他:「愛卿這是說什麼,代宗是我看着長大的,又怎會棄他於不顧呢?」
他揮揮手,拉弓以待的侍衛們瞬間泄了力,往旁邊退出一條通路。
藍煙這才鬆了一口氣,但還是緊繃著神經,一步一步往後退着。
一群five點心,是一點用都沒有啊!
江眠眠心裏咆哮着,趁沒人注意到她,悄悄爬起來溜到侍衛旁邊,拍了拍他肩膀把他的弓順了過來。
侍衛一愣,扭頭一看就見高位上的皇帝沖他點了點頭,頓時噤聲。
江眠眠拉弓,箭頭直指藍煙的肩膀處,她在殺喪屍時也經常會用到弓,只不過那種是改良版的,殺傷力更大。
她屏息凝神,箭頭跟着藍煙一點點挪動,鋒利的箭划過空氣,「噗」的一聲輕響,刺穿了藍煙拿着匕首的肩膀,她無意識驚呼了一聲,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。
匕首滑落,沒了禁錮的呂代宗撿起匕首,俯身就刺進藍煙單薄的身體里:「賤女人!還敢拿老子做人質!老子非要活颳了你!」
他一下一下地刺着,藍煙卻沒有看他,狹長的眼睛裏倒映着江眠眠收弓的動作,她張開嘴,好像在說什麼。
少女站在高位處,風吹着她的頭髮和裙擺飄動,鮮血濺在藍煙的臉上,讓她眼裡精緻面孔的少女彷彿變成了索命的厲鬼一般。
發泄完怒氣,呂代宗收手,把匕首扔給一旁的侍衛,指着太醫:「快,不管用什麼方式,都給本公子救回她。」
他脖子上還滲着血,劇烈的動作讓血流動的速度更快了,太醫連忙按住他,給他敷藥。
江眠眠這一箭被所有人都看在眼裡,每個人都瞠目結舌,彷彿被定格了一樣。